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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八章

  阿南

“你之前的女朋友什么样的?”


“很漂亮。”


“有多漂亮?”


“……”


阿南不知在想些什么,成芸慢慢直起腰,靠近他,轻轻地说:“跟我比呢……”


一缕山风,从桥的这边,吹到另一边。


贯穿风雨。


阿南紧紧盯着地面,好像木板的缝隙开出了花一样。


“她很漂亮。”他又说。


成芸就留在了他身边,语气不以为然。


“七年了,你根本忘了她长什么样子。别一厢情愿。”


阿南无言。


“跟我说说你的女朋友,听说她骗了你钱,骗了多少。”


“……没多少。”


“你还想不想她?”


阿南嘴唇紧闭,目光好像透过桥面,看向了虚无。过了一阵,才缓缓开口:“她是个摄影师,当时来贵州拍摄一套少数民族的摄影作品,我们是那个时候认识的。后来她走了。”


很简单的故事。


成芸不经意地一过眼,“艺术家。”她抬手,轻轻拨了拨阿南耳边的头发。阿南耳朵敏感地一动,转过头。


他的轮廓好像比往常更深。


成芸的手没有放下,他们之间飘着成芸身上的香味。


不知那味道由什么催发,越来越浓。


“这七年里,你有过别的女人么。”她的声音越来越低,可也越来越清晰,好像抛开了所有不必要的耗损,每一个字节都直接落到他的耳朵里。


阿南死死地低着头,不说话。


成芸漫不经心地说:“你不找女人,是不是因为还忘不了她?”


“……那女人有毒。”


过了好久,阿南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。


成芸没听清楚,看向他,阿南又说了一遍,“那女人有毒。”


女人有毒——听着似乎有点滑稽。可此时此景,他说出这样的评语,寓意绝不是滑稽。这其中几分埋怨,几分无奈,甚至暗藏其中的几分夸奖,大家都听得清楚。


可成芸不在意。


你过往如何,我不在意,也没兴趣。


她的全部注意力,都放在其他的地方。


成芸的手指从阿南干硬的发梢滑下,再一次碰到了他的耳朵。他耳垂那么软,一碰就轻轻地动。


手被瞬间握住。


他的手很大,比她的温。


成芸看着他的手,又看了看他的眼睛,淡淡地说:“攥疼我了。”


她语气还同之前一样,表情也没有变,让人分辨不出话中真假。


阿南真的用了力,他的手都在抖。


他紧紧看着她。


她也同他对视,目光已经露骨。


热流不会永远在地表之下鼓动,乌云也不会永远压着天际——总有火山喷发,天降大雨的一日。


成芸蓦然一笑,微微靠近。她眯着眼睛,眉头都轻轻皱了一下。


低低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,带着湿气,又有点委屈。


“好硬啊……”


好硬啊。


你的手,你的身子,你的人。


好硬啊……


只一个刹那,阿南就把她推到了柱子上,他紧贴着她,气息落在了她的脸上。一下,又一下,他喘着粗气,脸色黑沉,好像一只憋坏了的野兽。


他们的下身紧紧相贴。


成芸在阿南的圈固之中,仰起头。


阿南俯下身,他贴在她的脸边。


他的呼吸还是那么急促,像一台小小的鼓风机,吹着热气,她感觉到脖颈上的汗毛随他的呼气颤动。


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,意外的好闻。她吸气,鼻尖之处的凉风,让她想起了家乡的雪地。


你见过雪地么?


刚刚下过的雪,平平的,软软的,在阳光下泛着光,一马平川,什么都没有。


第一个踩上去的人该有多爽快。


细心规划,构想脑中的图案,然后付诸实践,一脚一脚踩出自己想要的画面。


该有多爽。


成芸侧着脸,轻轻地蹭,他耳畔的发梢有点硬,刮在她的面颊上。


他越硬,她就越软。


成芸的身体渐渐发热,她抬起手,揽住他的腰。


可在他们的身体即将靠得更近之时,他忽然把她推开了。


其实她也并没有被推开,因为她身后就是柱子。


是他后退了几步,才拉开了距离。


她看着他。


他喘着粗气,脸色深沉,嘴唇紧紧闭着,一张黑脸看起来有些凝重。他直直地看着成芸,似乎在思索着什么。


成芸靠在桥柱上,低声说:“说吧,想说什么。”


阿南没有很快回答,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。两个人就这样站了好久,阿南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,说了一句侗语。


“我听不懂。”


阿南收紧下颌,咬牙,对成芸说——


“你比她更毒……”


山水冷清,天地寂静。


——你比她更毒。


足足两分钟的时间,成芸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。


最后,她点点头,将风衣系紧,淡淡地说了声:


“走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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