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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5|李初的出生(上)

  表哥见我多妩媚

青竹手足无措……


闻蝉在她怀中,忍着痛意道:“先让马车停下……我疼得很,别再撞了……”


是了,马车一直在赶路,躲避追兵。马车在林中横冲直撞,闻蝉这般的情况,如何受得了?


青竹立马喊着让马车停下,她出了车厢,看到跟随的,就一个车夫,十来个侍卫,两三个侍女。马车忽然停下来,青竹站在雪地中,看着这队人马,心中生起绝望之感。


乃颜快速跟上来,看到她脸色难看至极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

侍女们也从后面的车中钻出来,相扶过过来问青竹。


青竹颤声:“翁主要生了!”


侍女们的脸色瞬时变得与青竹一般,侍卫和车夫这些男郎的脸色,也是刹那慌张。他们说话时,牙关颤抖,声音哆哆嗦嗦:“现、现在?!”


青竹眼中的泪几乎落下来,像她这样的侍女都不知道怎么陪产,这些男郎们怎么可能知道?她心中打个跌,想到翁主还被留在车中,转身擦去眼中的泪意,便吩咐侍女们跟着她一起上车去陪翁主。


她转身时,乃颜拉住了她手腕。


高个汉子大楚话说得不甚好,看到她流泪,更是慌张。他低声:“别哭了,我、我回城,去找产婆、老姆……我一定会把她们带过来的!”


青竹说:“可是翁主说……”


乃颜转身,吩咐那些侍卫们几句话,便上马走了。青竹未完的话,散于风中。她睫毛沾着雪雾,看半天乃颜的背影,心中若有悸动生起。然她根本没时间多想,听到了车中翁主忍不住的呼痛声,神智回归,赶紧上了车。


……


“翁主,您别紧张……很、很痛么?”


“老姆们说要准备什么来着?”


“热水、还有剪刀!”


诸女茫茫然,荒田野地,她们要去哪里找水和剪刀?


而且翁主靠着榻,瘫倒在地,她们撕开了翁主的裙裾,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


天边炸雷轰鸣,大雪皓然漫天。


闻蝉心神恍恍惚惚,一阵阵间断的痛意向她袭来。起初出城后,尚能忍受。到她跟青竹说自己不行了的时候,已是到了强弩之末。她想过,身边没有助她生产的人,只能靠自己。


她要靠自己生下自己的孩子。


然而……


好痛啊……


痛感让她颤抖,脑中神经都被冻住一般。她感觉到冰凉冷意从腿间爬蹿,还感受到体内热血的汩汩丧失。她张着嘴,想让侍女们冷静,可是开口时,发出的就是抖音。


她忍不住尖叫!


抱着肚子,好想撞墙而死!


她寻路无门,毫无经验。只觉得在这一*的疼痛中,自己快要死了。她长这么大,从来没这么疼过。她想要坚强,李信不在的时候她向来坚强。然而太痛了,呼吸间,她就已经泪流满面。


手扒着车厢中的氆毯,每一次呼吸,都像是磨难般。


且痛意还在一次次攀升,一次次加强……雷光在天,分明看不到,却一瞬间,好像炸开在她眼前一样。天边灰暗,一片片电光交错。闻蝉奄奄一息地躺着,身子开始痉挛。


要承受多大的痛,多大的勇气,去为一个郎君生儿育女呢?


要如何,才能在四野无助的荒地间,平安生子,并活下来呢?


战火燎野,命比蜉蝣。她是这样的惶惑,这样的意志不坚……


“啊——!”她发出惨叫声。


“夫君——!”她禁不住开始喊。


她哭泣道:“表哥,你在哪里……”


为什么他不在呢?她觉得自己要死了……


炸雷在空,闪电如裂。皓雪千里,远隔尘嚣。


昏天暗地的恸哭惨叫中,车厢门被风雪吹开。闻蝉惶惶然抬眼,泪光氤氲视线,她好像看到一个人走过来。风雪如雾絮,飞向那个眉目英俊冷寒的郎君怀中。他尚着玄黑战袍,周身戾气凝重。他一步步走来,众人纷纷退让,看他脱下了战袍,上了马车。


那人……好像……


她被抱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。


只要他抱她一下,她就好像不那么痛苦了。闻蝉喘口气,她听到了熟悉的郎君发号施令般的声音——“去拿酒,把我的刀洗一洗。”


“二郎?”


李信低头,在怀中妻子的额上亲了一下。闻蝉被包入郎君的戎衣中,隔着血腥铁锈味,片刻时间,她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。幻觉中,闻蝉含着眼泪,心想我夫君来了,我夫君与我一般害怕。但是现实中,她夫君表现出来的,还是那般淡定。似乎有他在,一切都不用担心一样——他将她捞入怀中,说:“我来。”


风雪渐悄,一切变得安静。而他将亲手为自己的妻子接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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